第(2/3)页 其他人纷纷借去他的望远镜。 “天啊,这些人哪怕把大青山推平,估计都用不上一个月啊。” “太猛了,这大青山的村民,简直是疯了。” “是啊,吓死人了,这么多人啊,听说从外地回归来大青山游子,就足足三五万人了,陆陆续续的一辆辆货车从青山市拉人过来,前些天我家店门口,大货车一天就没有间断过。” “那么多人回来,地这么少,他们就不怕饿死了吗?”一个老大爷蹙眉不解,他是从那段困苦日子,一路走过来的,曾亲眼见过大青山的人衣着褴褛,大包小包离开青山镇的。 “大爷什么时代了,大青山数十个村子,近十万人里,别说饿死了,现在人人钱包鼓鼓的,人人顿顿有肉吃,比我们镇上过的舒服多了。”一个年轻小伙子羡慕道。 “什……什么?”那老大爷蹬蹬蹬的走过来。 “大青山出了一个青山王,出入青山市几个月就拿下了新区,那可是比我们青山镇整个面积相等的地盘,新区里个个都是城市人,人人都有钱,吃喝用度现在都靠大青山人养活,说句不客气的话,哪天大青山人不高兴了,那群城里人指不定也要吃土咽糠。”那个年轻小伙子脸上露出深深的傲气。 在镇上,那是大青山的村民。 走出青山镇,大家皆是大青山人。 “好,好啊,大青山的人苦了一辈子,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,往上推三代,皆是来自大青山脚下的村子。”老大爷擦了擦浑浊的眼眸,浑身禁不住颤粟,一滴滴泪水滚落下来。 他泛白的头发,穿着干净而老旧的白色单排褂,藏青色的帆布裤,踩着单鞋,佝偻着腰身,脸上多了一道道岁月留下的沟壑。 “爸,你怎么哭了?”一个中年男子,一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,另外一旁依偎着一个年轻的妇人,疾步走了过来。 旁边的年轻妇人脸露震惊,他的公公多苦多难,却从未掉过泪,是一家人的支撑。 老大爷泛白的头发,在楼顶的风中一吹,扬起浓重的眉宇,腰板一挺脸上多了一抹沉然之色,近乎是自言自语道。 “如果早个二十年,你妈也不会在我面前饿死了,你大哥也不会出去打工为了养活一家人,被活活累死了。” 老大爷此话一出,在场的中年男子沉默了,年轻妇人小嘴微张,露出惊愕之色,她竟然全然不知道这些个事。 广场上周边的其他人,闻言皆是沉默,一些年长的人,皆是听父辈说过之前的事,那时很苦。 “老大爷,你说的真的假的,有这么穷的吗?”年轻小伙子低声问道。 “你是对面街小张家的小子吧。”老大爷颔首道。 “是,张彪是我爸。”年轻小伙子腰板一挺,露出骄傲之色,在青山镇,家族至上,走出外面,大青山就是他们的骄傲和信念。 哪怕镇上生活好的一些村民,也皆有这个信念。 “你爷爷叫张二虎,和我是一辈人,你爷当年能人啊,娶了两房媳妇,生了十几个崽。”老大爷开口说道。 “老大爷,我爸好像没有其他兄弟姐妹,逢年过节也没叔伯过来,这……”年轻小伙子突然脸色一变,十几个至亲血肉,难道都饿死了? “你们啊,或多或少都听长辈说过当年大青山有多苦,却远远无法真正理解苦有多狠。”老大爷一开口,浑浊的眼眸透着沉思和挣扎道:“过去大青河不像现在这么消停,二十年前,大青河时常暴虐,动辄淹没除了青山镇脚下的其它地界,水深过一米,庄稼根本没法活。” “遇到旱季的时候,河里一点水都没有啊,小孩个把月连尿尿都没有一滴子,人又怎么活。” “现在的一切,是那群土生土长未曾忘记根子的大青山人一手一脚,淌出来的,干出来的,圈大青河,挖纵七竖八的湖塘,雨季排水减灾,旱季蓄水种粮,才有了今时今日的青山市粮仓之称。” “就连……现在脚下的青山镇,也是他们挖湖,一铁锹一铁锹,用土给推高垫起来的。” “再后来,市里建设青山镇,有一些人主动离开了那片热土,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,成为了镇上人。” “我是其中一员,你爷张二虎也是,我们是逃兵啊,大青山再苦再难哪怕外出异地,也把根子留在大青山数十个村子里,可我们为了一口饭跑到镇上,连祖宗牌坊都弃之不顾,到了镇上成为镇上人,我……愧对列祖列宗,有负于大青山人胸膛里流着的血性啊。”老大爷捶了捶胸口,再也克制不住的流泪,他仰天瞪大了瞳孔,脸上露出深深的负罪之色。 “我们那一代人来到镇上,不提过去,不讲之前,是心底有愧啊,无脸提及过往,那是苦日子,却也是美好的回忆。” “扑腾”一声。 老大爷突然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,粗糙的双手捂着脸,悲戚的嚎啕大哭道。 “没脸啊,没脸啊啊啊。” “我也想回家,隔着七八里,可我连北方都不敢抬头去看啊,我对不起那一代扎根在大青山,为大青山付出一切的吃苦人啊,我后悔啊,我宁愿当时死在那里,而不是成为镇上人。” “从此死不能入祖坟,活着,也被良心一天天的折磨啊,我后悔啊,爹娘,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,爷啊,你是被我活活气死的啊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