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阳山燕家-《太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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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院落有护卫看守,院子里倒还干净,但门上都挂着锁链,只在窗户上开了个小口,用来放吃食。

    三人刚走进院子,就能听到四五间房子里,传出了乱七八糟的响动和哭嚎声,有的凶狠异常,有的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“别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刀!刀,给我刀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燕三戒走进院子后,本来挺直的腰杆不由自主弯了些,眼睛里能看到酸意,想说话,却只发出了一声轻叹。

    云豹道人皱着眉,环视一周后:

    “这几个病人是?”

    “都是我儿子,老大、老三、老四、老七……老大疯了十年了,老三、老四一起疯的……”

    燕三戒依次指过去,嘴唇都在发抖,说到最后实在压不住心底的情绪,直接拱手往地下跪去:

    “道长,我燕三戒是真没办法了,只要您能救下来一两个,我燕家哪怕倾家荡产……”

    “诶!”

    云豹道人抬手虚浮,就隔空把燕三戒给扶了起来,此等玄妙手段,把情绪有些激动的燕三戒硬给惊得打住了话语。

    “先看病人情况,世上鬼魅之事太多,小道也不敢保证能治好。至于香火钱,说实话,你燕家倾家荡产又能凑出几枚神仙钱?这次过来,纯粹是还王国公的招待之恩,你记王国公人情就好。”

    云豹道人走到一间房屋的窗前,低头往里面瞄了眼,然后从道袍大袖中取出一具三清铃,拿在手中摇晃。

    叮铃——

    余音寥寥的铜铃声在院落中回荡,房间里的嚎叫声同时平缓。

    燕三戒和宋福眼神大喜,却不好出声。

    云豹道长晃着铃铛,在窗口询问道:

    “燕大公子,你看到了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很快,已经多年没见儿子说过话的燕三戒,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含含糊糊的话语:

    “葫芦……葫芦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----

    暮色时分,长宁城。

    楼宇街巷银装素裹,四匹马在街道上缓行,两前两后,轻声交谈,从为首两人之间传出:

    “……我大哥深得我爹器重,出事儿后家里直接没了接班的,我爹有意让我接班,但我哪有这本事……这疯病害死人,我娘连我都认不出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燕兄以前得过疯病,现在可记得发病时的感受?”

    “记不住,我就感觉脑袋一晕,再醒来就是几个月后了,我娘在旁边哭……”

    燕家的辛酸事太多,燕歌一提起,就停不下来,基本上把家里每个人的遭遇都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左凌泉起初在书楼倾听,但瞧见天快黑了,燕歌作为寻常人已经饥肠辘辘,就出了书楼,在街上边听边寻找落脚的地方。

    经过燕歌的讲述,左凌泉大略了解的阳山那边的情况,但以他的阅历,很难判断问题出在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谢秋桃同样如此,她一直在后面聆听,对比了邪魅附体、神魂残缺乃至疾瘟肆虐等情况,感觉都不太像,暗中询问上官灵烨,上官灵烨也摸不清头绪。

    修行中人从来不信歪门邪说,哪怕是鬼神之事,也得找出个符合因果关系的说法,遇上这种不明就里的事情,自然得探查出个结果。

    左凌泉虽然还没答应燕歌,但暗地里已经和几个姑娘商量好,去阳山那边看上一看了。

    暮雪纷飞之下,左凌泉牵着马,和燕歌并肩而行,谈论着阳山那边的情况,不知不觉走到了来时的小街外,一股浓郁酒香从小街深处飘了过来。

    燕歌跑了一整天滴水未进,早就饿得饥肠辘辘,闻见酒肉味便有些走不动了,抬手示意小街:

    “左少侠和两位姑娘应该都没吃饭吧?这里面有家老酒馆,菜一般但酒是真好喝,我每次来京城都得来坐坐;你们远道而来,想来没喝过这里的酒,要不我做东,请左公子和两位姑娘尝尝?”

    左凌泉过来时便闻到了酒香,此时自然没拒绝,和燕歌一起走进的小街。

    雪太大,小街面上的积雪有膝盖厚,进出的酒客,在雪面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凹槽,直至小街中间的一栋小酒馆。

    酒馆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,看起来并不陈旧,但门头上挂着一块老匾额有点年头了,风吹雨打下整体泛黑,只能隐约瞧见‘冯四娘’三个字。

    汤静煣很喜欢自己的小酒肆,本以为在这异国他乡遇到了同行,还想提醒左凌泉注意些,别酒没喝几口,就去勾搭人家风骚小酒娘。

    但几人走到酒馆台阶外,才发现酒馆里面没什么女人,只有三两酒客,和一个穿着旧衣裳的华发老翁。

    老翁看起来不怎么注重打扮,头发随意挽起来用木棍别在头上,还耷拉下来几根,身上穿着灰色厚袄,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袍子,站在柜台旁边,一手拿着烟杆,一手用勺子往盘子里倒油炸花生,客人进来了眉毛都不抬一下。

    “叽?”

    躲在汤静煣怀里取暖的团子,见状很是不满,看向汤静煣,意思大概是“就这模样,敢出来做生意?”,只可惜马上被汤静煣按了回去。

    谢秋桃瞧见这么个糟老头子,也暗暗皱眉。

    而燕歌对此好像习以为常,进门后就招呼道;

    “郑掌柜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叼着烟杆的郑掌柜没回头,话语倒是热络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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