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-《太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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团子也蹲在书本上,很古怪地用翅膀遮住了眼睛,发觉有人进屋,还回过头来:
“叽?”
左凌泉迅速转开目光,有些尴尬地摊开手:
“娘娘,你怎么……”
上官灵烨低头描了下自己的身段儿——什么都没漏,连脚都包得严严实实。
“本宫怎么了?你出去闲逛,本宫在屋里看书,还得站有站相、坐有坐相?装作是你道侣,你还真把本宫当道侣管了?”
??
左凌泉感觉太妃奶奶就是在勾引人,但他也没证据,只能道:
“娘娘看书就看书,怎么把伪装也卸了?连裙子都……”
上官灵烨抬手轻勾,衣裙和妆容就恢复了女散修模样:
“本宫道行高深,在屋里躺着,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,有问题吗?”
“娘娘道行高,知道我进来,怎么不提前把衣服……”
“看书入神了,你知道我在屋里,怎么不敲门?”
“……”
左凌泉无话可说,点头道:“是我冒犯,娘娘继续看吧,我不打扰。”说着来到茶案旁坐了下来。
“哼~”上官灵烨玉指微动,又换成了很居家的装扮,继续趴着看起了书。
左凌泉坐的位置看不到睡房,稍微轻松了几分,但方才的惊鸿一瞥还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,连听到的小故事都给忘了。
他正想静心凝神打坐,消磨无趣的时间,团子忽然从睡房里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,直接落在了他膝盖上。
“叽叽叽叽……”
团子有点激动,用小翅膀不停比划,不停叫着,应该是在说:
“你快去管管奶娘,她发疯了,在看小人打架的画册,刚才还学着画上面的人,把自己摆成特别怪的姿势,还吊在绳子上面,比娘亲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都神经……”
只可惜,左凌泉完全听不懂团子在说什么,以为团子不喜欢当伴读,只是颇为宠溺了揉了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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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无话。
翌日清晨,游船从澐江支流顺流而下,来到了临海郡。
候家能在修行道打出名气,在一郡之地必然是显赫世家;为了不惊扰百姓,临海郡西边百余里方圆的地域,都划给了侯家为私人辖境。
左凌泉站在船头,朝河岸眺望,能瞧见河岸边古木参天、绿野遍地,有很多鸟兽在其中活动,还有修士来回奔走照看,打眼看去就像是个野生动物园。
侯家的庄园位于海边,依山傍水地势极好,从气象上来看也是一个适合修行的小福地,但从远处望去,整个山丘却是光秃秃的,插着无数白色石碑,只在山顶有一座庄园,和周边绿林环绕的山野格格不入。
上官灵烨站在左凌泉身侧,瞧见此景微微蹙眉,她视野远比左凌泉好,能看清那些白色石碑下面全是坟头。
把山庄修建在坟山之上,看起来很诡异,但碧空如洗、天朗气清,又不让人觉得阴森,总体来说有点古怪。
谢秋桃站在两人不远处,眺望几眼后,有点担心自身安危,想开口说几句,但候冠就在附近,最后还是算了。
船只停靠在坟山下的河湾,一条蜿蜒石道通往四象山庄,已经有候家人在河边迎接。
左凌泉走在人群之间,打量山坡上不下万座坟丘,有大有小,但无一例外都是无字碑,从排列上来看并非布置什么阵法,单纯是从旧到新依次排列而成。
一行人都是修士,上山速度很快,不过半盏茶的时间,就到了山顶的四象山庄。
山庄修建得颇为朴素内敛,和俗世人家无异,唯一的不同寻常之处,是山庄侧面修了一座庙,里面供的并非神像,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,下面还有香坛贡案。
四象分为青龙白虎、朱雀玄武,按理说四象山庄要供奉天神地祇,应该把四个都供着才对,单独贡白虎有点特别。
左凌泉为此还随口问了一句,候冠的回答是“白虎主西,四象山庄在玉瑶洲西边”,倒也说得通。
四象山庄有些规模,不过族人大都在外地经营产业,待在家中的人不多,以至于山庄上下看起来有点空旷。
候冠回到山庄后,就给过来的客人安排住处落脚。
上官灵烨的目的,是看看候家的葫芦里卖什么药,本来打算按兵不动,等‘四象神候’见谢秋桃的时候,再暗中探查决定是否动手。
但让上官灵烨没想到的是,她跟着家丁还没走到安排的客院,侯冠又从后方追了上来,开口道:
“左道友请留步,老祖请你过去一叙。”
左凌泉和上官灵烨脚步一顿,彼此对视,眼中皆有意外。
左凌泉不动声色地回过身来,开口道:
“哦?四象神侯莫非还认得我这小人物?”
侯冠其实也挺意外,他带客人回来的事儿,还没来得及惊动老祖,老祖的话就已经送过来了。他含笑道:
“我也不清楚,老祖神通广大,可能是听说过二位,我带二位过去吧。”
上官灵烨微微眯眼,觉得此行应该来对了地方。
都已经到人家屋里了,真有事儿跑也来不及,她暗中和汤静煣打了声招呼,让静煣通知好婆娘后,转身和左凌泉一起前往后山。
谢秋桃跟着去了别的落脚处,回头瞧见两人跟着侯冠走了,脸上显出了几分狐疑,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更加小心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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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山在四象山庄的背面,再往外就是无边东海,翻过山头,就有猎猎海风袭来,卷起了地上的干草和枯叶。
左凌泉跟着侯冠行走,沿途小心戒备,来到毗邻海岸的后山,入眼的是一座园子,规模挺大,但有了些年月,建筑都较为破了。
园子里住的不是人,而是各种飞禽走兽,都上了年岁,没牙的虎豹、脱毛的鹤鹰,有些瘦骨嶙峋,有些缺胳膊少腿,瞧见生人也不再发出声响,只是有些呆滞地趴在老窝里,看起来早已失了斗志。
老园子的外面,同样是看不到尽头的坟地。
一个身着书生袍的年轻人,手里拿着铁铲,在坟地的最末端挖着坑,一铲一铲的土洒在身边。
身边还有一只骨架很大,但没几两肉的老狗,看着书生挖矿;挖片刻,老狗就慢吞吞爬进去躺下,觉得大小不合适,又爬起来,用爪子刨两下。
然后书生就继续挖,还说了一句:
“以前给人家挖了那么多坑,都不知道给自己挖一个,现在挖不动,让我挖。我挖多好看,你都会觉得不合适,因为谁都不会觉得埋自己的坑合适,所以别讲究那么多。”
老狗趴在跟前,只是盯着坑,没有任何反应。
身前是千里孤坟,身后是残园老兽。
左凌泉过来时,想象过‘四象神侯’的各种可能,但怎么也没想到,会瞧见一个年轻书生,和神经病一样,在荒山上给一只狗挖坟。
上官灵烨也是皱了皱眉,脚步放缓了几分。
候冠把二人带到老园后,就没有再往前,含笑道:
“老祖就在前面,看起来很年轻,不过年龄肯定比我们仨加起来都大。老祖为人亲和,两位直接过去即可。”
左凌泉颔首示意后,就走向了书生,距离三十余丈时,停了下来。
擦擦擦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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