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5章 木马来处-《出闺阁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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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郭媛皱起眉,满脸恚怒,吐属亦变得恶毒起来:“我愿想着教训那贱婢几下也就罢了,不料,才叫人打了她两耳光,她就开始满口胡言乱语,说什么‘原来你是县主,是我们姑娘的亲妹妹’、又说什么‘我们姑娘也有个与县主一样的木马’。”

    她拧眉撇嘴,时妒时恨,语声蓦地尖利:“这贱蹄子算个什么东西?竟敢这般说话?我那时候正拿着父亲亲手给我雕的小木马,这贱婢居然胡乱攀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,我焉给不惊怒?遂叫我下死力打她,不想她竟还一直乱叫。我这才觉出不对,便把人都给遣开了,单留她问话。”

    她按住胸口喘息,双眉耸立,似彼时盛怒,此际犹存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?”陈滢问她,面色无波。

    郭媛没见过烟柳,这很正常,毕竟烟柳是附马爷亡妻韩氏的丫鬟,而兴济伯夫人程氏又抱着别的心思,自不会叫烟柳轻易见人。

    而烟柳虽不识郭媛,却认出她手中木雕,猜出她身份,于是叫破,郭媛向来唯我独尊,骤然听闻此事,其心情亦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“后来我就问那贱婢为何这样说,那贱婢就把父亲的事儿都告诉了我。”郭媛的语声传来,神情似有些悲伤,复又转作怨憎:“听了她的话,我忽然就明白了好些事。”

    她看向陈滢,眼神空洞,像在透过她,望住别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从我小时候起,我就很少见父亲笑。”她的语声变得极轻,如若呢喃:“他总是郁郁寡欢的,无论我多么听话讨好、多么地想要亲近他,他也总是当面笑得亲热,转过脸来,就又变得很悲伤、很寂寞,好似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,好似我与母亲在他身边,他便受了绝大的委屈。”

    郭媛忽尔笑了一下,有些苍凉地,旋即,那笑容又像花儿,谢尽残红,只余枯萎。

    “听那贱婢说出始末,我方才知道,我从前委实是太傻了。父亲原来……原来从不曾喜欢过我……和我娘。”她直勾勾盯着某处,眸光虚渺,好似说话的不是她,而是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父亲喜欢的,是他死去的发妻;父亲思念的,也是他远在山东的那个女儿。就算父亲在对我笑、在温柔地陪娘说话,可他的心,却根本不在我们身上。”她的两手紧紧绞住衣带,像是要把什么绞碎,神情怨毒。

    “父亲心心念念的,从来只有那对贱母女,我和我娘在他眼里,连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不如。”她干笑了两声,眼底却荒芜:“我一早就发现了,父亲时常会对着花草说话,拿着小掸尘给花儿扫灰。他对我和我娘,从来就没……就没这样上过心。”

    她定定凝眸,明艳的脸阴晴不定,时而怨恨、时而悲伤。

    “你听那丫鬟说了这些,是不是很愤怒?”轻细的语声,流水般漫过她的耳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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